不知不覺,習慣了早上喝白開水,夜裏也喝白開水。
習慣了早上用清苦的沸水喚醒胃的知覺,晚上用香甜的沸水安眠胃的浮躁。
因著胃囊的感覺安排生活,從日出到日落。
只習慣沸水的溫度,從苦到甜。
曾經以為,孤獨比寂寞更深沉。
淪陷於寂寞裏,方知寂寞比孤獨更難熬更令人疲憊。
孤獨不需熬,沒有盡頭的路只能無限忍受著走下去。
而寂寞總是折磨人至疲憊不堪,又帶著更深的歎息浸入新的夢境。
疲憊是每一次夢醒後的歎息累積的重量,夢是寂寞開的花,寂寞繁盛夢所以多且頻繁,而疲憊是花落之後結的惡果。
不知不覺,習慣了白天在陰影裏發呆,傍晚在街上看霓虹閃爍。
習慣了黑白顛倒,晝伏夜出,像個幽靈遊蕩或者短暫停留。
習慣了黑暗的亮度,怕強烈的光線刺傷了眼,怕刺傷的眼會不知不覺流淚。
曾經以為,孤獨比寂寞更有價值。
寂寞愈深的時候,才明白比價值更令人在意的是感覺。
只剩下一種虛無的感覺時,任何價值都變得虛無。
虛無是感受分明卻觸摸不到的空洞,空洞衍生的沉默冬夜的空氣一樣的冰寒。
而沉默被稱為言論,冰寒被稱為溫度。
虛無,這個矛盾的極致,是寂寞最後的感覺。
不知不覺,習慣了撐起雨傘走在雨裏,穿上風衣走在風裏。
習慣了讓無意飄入傘下的雨淋亂了發絲,讓無意穿透纖維的風吹濕了睫毛。
習慣了深夜三點用失眠折磨神經,下午三點用空虛饑餓細胞。
失眠和饑餓交錯的十字路口,迷失緣由感染了一種自虐情緒。
據說自虐是寂寞國度流行感冒的特征。
不知不覺,習慣了雙臂環抱的溫度,左手牽著右手的溫柔。
習慣了午夜時分耳輪和指尖冰涼的摩擦,熟悉的香水氣味彌漫停滯的空氣中,自己呼吸。
習慣了笑容凝結在鏡中宛若深秋清月。
不知不覺,習慣了咀嚼喜歡的文字,呼吸熟悉的感覺。
習慣了無病呻吟,把無聊演繹成一種情調,時光將生活消磨得乏味,淚珠日益彌足珍貴。
不知不覺中,寂寞病變成一種癌症。
曾經以為,不會被寂寞打敗。一個人的夢裏,才知寂寞是一種癮,涐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