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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骨悚然的爱 ····个人比较喜欢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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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妃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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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30日17:55
1.孩 子
和妻子离婚以后,我便光明正大地和男友同居在了一起。
妻子走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要,还给我们留下了一大笔钱,一幢房子,还
有一个才满月的孩子。
坦白地说,
我和男友的日子是幸福的,
我们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们拥有自己的小小世界。
男友是一个很年轻,很害羞的大学生。
他不爱说话,说话很小声,笑起来脸上居然有两个酒窝,
比女孩子还好看。
在我们的世界里,
我们常常玩一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我们的生活总是很新鲜,很刺激,
有时候我是老公,他是妻子,
有时候我是男朋友,他是女朋友。
我们都很投入,
动情的时候,真的会有笑有泪。
男友对我的孩子很好,比任何一个母亲都还要温柔,
看得出来他真的喜欢这个孩子,
恨不得这也是他的孩子。
我会不会怀孕?
有一个男友依偎在我的怀里突然问我。
他的眼神居然像少女一样羞涩又惶恐,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快感。
原来这个游戏,他比我还投入角色。
不会。
我柔声说,
抱紧了他,
朝朝暮暮。
可是从那天起,
他似乎摆脱不了这样的角色,
每次缠绵以后都会焦虑不安地问我,
我会不会怀孕?
我真的会不会怀孕?
就像所有偷尝禁果的女孩似的紧张不已。
你怎么可能怀孕?
有的时候,
我开始厌烦这样的游戏,我很想这样说。
看着他清澈纯真的眼神,又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投入角色,
他越来越焦虑,
甚至买回来很多测孕试纸,一张一张反复地测试,
他甚至悄悄听保育广播。
我究竟会不会怀孕?
他还是一遍一遍地问。
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终于忍不住对着他大叫,
你是个男人!
他好象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流泪,抱着我的孩子,
温柔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不怕怀孕,
可是孩子万一不是你的怎么办?
我好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从那天起,
他每天都要抱着我的孩子流泪,
看见我的时候,
他走了上来,
拉住我的手。
我的孩子一定是你的,
对么?
他的嘴唇不停地发抖,忐忑地说。
我终于到了极限了。
我厌恶地推倒他,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滚!
我咆哮。
他全身剧烈地颤抖,用几乎绝望的声音说:
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么?
我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冲出了大门。
等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打算告诉他我们分手的。
他穿着孕妇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他的痛苦的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僵硬地透着甜蜜的微笑。
他的腹部高高地隆起,孕妇装上全是血迹。
我的孩子也不见了,
因为他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把我的孩子塞了进去,然后用线缝上。
他临死的时候,
用血写了几个字在墙上。
亲爱的,
我有了你的孩子。
2.人树
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笑容还有些拘束
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偶尔会擦擦眼泪
那是个多好的男人啊,她一遍一遍地告诉我
这几年她过得有些难,衣服也开始褴褛了起来
可是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就会有些血色来
我知道她曾经活过那么一次的
也许残忍的不是背叛,只是时间
有个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疯狂
所以我们必须疯狂地生活
不用在乎很多事情
他在乎,我其实明白
眼前这个女人也在乎
只是时间总是让我们遗忘很多东西
爱过谁,恨过谁
在什么时间,对着谁痴痴地微笑
我安慰她,那只是一个很简单爱的故事
我的人生留在了他那里
她怨恨地说
可是那些温柔的片段,可恶地印在回忆里
就像影子,永远摆脱不了
只有在黑暗里存在
我恨他
但是离开了他我该怎么办?
她把我引进暗房,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像一棵树的树根一样,躯干已经变得扭曲,身体盘在一个大坛子里
我的手段很高明的,他还活着,女人笑着说
我把他的骨头全部打碎,然后从琵琶骨穿进钢钉把他支在坛子里
再切掉他的嘴唇,这样每天就可以灌溉粮食进去
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也许爱一个人,就应该把他变成植物,养育着他
而且不管时间怎么变换,不管他的枝叶怎么伸长,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女人在我面前咯咯地笑
我在他要离开我之前,就有了他的孩子
她俯在男人变形恶臭的身体上,温柔地说
3.蛇
因为羁绊太深而握紧双手的人们会变成蛇。
我和一个小男人生活在一起。
他不抽烟不喝酒。
他每晚十点睡觉,早晨八点起床。
他饭后洗手。
他会在我身旁,轻轻地放下东西,轻轻地说话。
虽然和他结婚是父母之命,但这样的生活也不能说是不好。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过得很幸福,他非常细心地照顾我,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考虑得非常得周到。
我已经过了充满幻想的年龄,现在的我,需要的就是这种安稳。
毕竟激情只能维持一瞬,而平淡才是最真。
这样的生活,即使乏味,谁会主动想要放弃?
丈夫未出世便失去了父亲,由他母亲一手带大。
也许这就是铸成他性格的决定因素。
他依赖他的母亲,依赖得超乎想象。
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还会在母亲面前撒娇,
他母亲每次出门,他都跟在后面。
他每天睡觉前必须和母亲打招呼,
如果在外地,一定要打个电话,
甚至在我们结婚前,他还和母亲睡在一起。
他的母亲也和他一样,能把一切都考虑得非常周到。
不用你告诉她什么,不用你的眼神暗示,她总会让你的生活没有任何担忧。
这样温柔的人,如果有一天突然从身边消失,那应该非常可惜吧?
甚至,
有些可怕。
真的有一天,他的母亲去世了。
在我们结婚后不久。
走得很突然,睡觉的时候被人活活勒死了。
我站在丈夫的旁边,我感觉他的世界的所有阳光被人带走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pol.ice神神秘秘地在母亲的房间里调查了许久,然后神神秘秘地离开。
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只有法医临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欲言又止。
他欲言又止。
他终于只说了一句话:
你婆婆像是被很粗的绳子勒死的,但是有一点我们都很奇怪。
非常奇怪。
她在笑,
死的时候在温柔地笑。
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悲伤总是可以随着时间走出来的,
思念就不可以。
失去唯一的亲人后,丈夫对我更好了。
他把所有对母亲的爱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也包括所有的依赖。
我理解他的感受,可渐渐我已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忍受的。
那种依赖,真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被一条蛇紧紧缠住一样。
无论我走到哪里,他总是跟在后面。
在家是这样,上街是这样,甚至有时上班都是这样。
他甚至想辞掉优越的工作,天天守在我旁边。
我最受不了的,是一个男人会像女人一样,睡觉时从后面紧紧抱着我。
那不像普通的拥抱,
那更像一条蛇缠着我。
这种生活是畸形的,不论在某些人眼里是一种幸福。
考虑再三,我决定离婚。
我做得很绝,用很强硬的态度威胁他签字。
他在我的面前哭得像个女孩子。
他要求我让他拥抱着过最后一夜。
啜泣。
他死死地抱着我,缠着我,即使我已经感觉窒息。
他说着曾说过的每一句山盟海誓。
他颤抖。
而我,突然想起了去世的婆婆。
一种巨大的KB笼罩着我,我开始挣扎。
他死死地抱着我。
忽然,丈夫不动了。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一根粗大湿滑的东西慢慢绕过我的脖子。
他的身体还在后面紧紧地抱着我,
可他的头却转到了我的前面。
不要离开我,
他说。。。
4.门
她是一个很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她随时都可能自杀。
她自杀过许多次。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
我成功地控制住了她的病情,这样的病人,我处理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
她把我当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我曾经告诉过她,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扇门。
那是通往幸福和快乐的门。
我只是帮她找到了那扇门。
她说,我不是帮她找到了那扇门。
我其实就是那扇门。
漫漫人生,其实她曾经过许多扇门。
可惜每一扇门她都没有敲开,而是把她隔绝在深渊里。
所以,她常常绝望。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
可惜,她是病人,我是医生。
我还是一个专业的医生,
凡是专业的意思就是像机器一样冷漠。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结婚了。
我也许是她的那扇门,但我的那扇门绝不应该是她。
她是个敏感的女人,自然意识到了我的回避。
她开始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只有我,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
一丝亮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才会微笑。
我知道她在卑微地乞讨,
一扇偶然会开启的门,
施舍的点点亮光。
我的专业告诉我,
这一切不会改变,只会变得更糟。
我的决定很残忍,
我蹲下来,
我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
我告诉她我没有爱过她,
我宽慰她如果放弃一切都会好的。
她默默地听,
懂事地点头。
我知道这样很苦,
所以我们才会生病。
临走的时候,我嘱咐护士看好她,
迈过了这一关,她一切都会好的,
我们一切都会好的。
就在第二天晚上,我被一阵闷响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
她来了。
我回头看看,妻子在卧室织着毛衣,好象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用力地敲门,
用力地希望有一丝阳光能照在干涸的脸上。
这个时间我能怎么做?
我只能选择残忍,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是这样,
敲打着一扇永远不会开启的门。
那么,这扇门既然永远不会开启,
门外有没有阳光,
真的那么重要吗?
一声让我心里猛地一震的巨响,门外再没有了声音。
我打开门,她倒在了血泊中,停止了呼吸。
我这才明白心里的那扇门如果彻底关上,
生与死对有的人已经不再重要了。
法医来了,用专业的语气告诉我,她是活活撞死的。
用来敲击房门的,不是手,
而是她的头颅。
看护她的护士也来了,我没有责怪她,
最应该被责怪的人其实是我,
我是杀人犯。
护士冷冷地看着我,用专业的语气告诉我,
她是应该颅骨骨折造成的死亡,
我随口说我真没想到她会用那么大的力气撞门,
护士的眼神突然变了,深吸了一口气,用有些恐惧的语气说:
“昨天晚上,
她就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她的手和脚,
全摔断了。”
5.转 角
我第一次到她家里的时候,吃了一惊。
她家里真的可以说一个转角都没有。
或者可以说本来应该是转角的地方,都被做成瓶颈一样圆润。
她的脸上始终没有血色。
有人说只有长期活在梦魇里的人脸上才会像这样没有血色。
我爱怜地从身后拥住了她。
她的声音是有气无力的,声线也是颤抖的。
她准备告诉我,
那个故事。
她小的时候曾有一段幸福的时光,
奇怪的是,
似乎每个人只要是幸福的时光便终会被夺走。
经过一些悲伤的挣扎以后,父母终于分开。
她的母亲是一个护士,
她跟着母亲搬到了母亲所在的医院。
记忆里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医院。
错综复杂的老式建筑,
到处都是房间的转角,楼梯的转角,走廊的转角,
诺大的医院总是仅有寥寥的病人,
每个房间好象都可以随便出入,没有人干涉。
空荡的走廊,
风声中总有一些私语般的声音。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任何地方都是充满乐趣的。
她总是一个人在沉寂的医院里玩耍,
在长长的走廊里聆听自己孤单清脆的步伐。
直到她发现了那个男孩,
总是在一个转角的地方,
那个男孩会慢慢地伸出头来,
他的头发有些长,柔顺地垂了下来。
男孩总是在她附近的转角出现,
安静地,有些痴迷地望着她,
慢慢地伸出头来,
有些长的头发慢慢地垂下。
每当她想靠近,
男孩就会像受惊也似地缩回头去,朝某一个特别的方向逃开。
日复一日,
男孩的脸总会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转角,
却从来也不靠近,
总是逃。
有一天,
她终于可以顺着男孩逃跑的方向找到他每次逃去的地方了。
医院的每个房间似乎都是一样的,
同样的大门,
同样的陌生。
大门里是安静祥和与奇怪的恶臭。
一个女孩赤裸地躺在福尔马林里。
她的胸腔和腹腔都被打开,里面被掏空。
女孩的脸还是那么安静,好象还带着一抹微笑。
她发现那张脸和自己是多么地相象。
男孩就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福尔马林里的女孩子。
像是在欣赏蒙娜丽莎的微笑。
他回过头来,用同样痴迷的表情看着她。
接下来的日子,
就好象做了一场噩梦,或者置身于地狱一样。
不论走到哪里,
男孩总是会从某个转角慢慢地伸出头来,
有些长的头发慢慢地垂下,
还是痴痴地望着她。
她告诉我那段时间她几乎疯了。
所以终于有一天,她故意站在了四楼的转角旁边。
四楼的转角和别处没有不同,只是旁边的栏杆坏了很久了。
男孩被推下去的时候,表情还是那么痴迷。
所有人都断定这是一场不幸的事故。
渐渐地,人们都淡忘了。
可是她却像是中了某种诅咒。
每当附近有转角的时候,
她都害怕突然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慢慢地伸出头来,
然后有些长的头发慢慢地垂下。
任何时间,
任何地点,
巨大的恐惧总是让她几乎窒息,
就像是会突然出现在某个转角,
一瞬间将她淹没。
不可否认,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她只能制造一个没有转角的房子,躲避恐惧的折磨。
这不是一个关于鬼怪的故事,却让我毛骨悚然。
鬼怪总是在人们心里,
总是在心里的某个转角,
阴魂不散,
等待将我们吞噬的机会。
我还没有来得及守护这个可怜女人,
噩耗就传了过来,
当我匆忙赶到的时候,
她安静地躺在了街边的一个转角,
她的表情是那么安静,好象还带着一抹微笑。
就像蒙娜丽莎一样。
法医从旁边站了起来,
我正有许多问题,他却把脸转向另外一边。
最后法医才注意到我,他有些抱歉地微笑。
对不起,
他说,
又指了指那边,
也是一个转角。
“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男孩子,
他的头发很长。”
6.欧 阳
从欧阳死的那天起,我们都不再纯洁了。
从那一天起,妻子就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理解,
她是太伤心了。
遇到不幸的人们总会在两种时候不太表露自己的悲伤,
一种是他够坚强,
一种是他明白自己走不出来了。
欧阳去世的这些日子来,
我也浑浑噩噩的,
好象一瞬间就忘记了许多事情,
即使是对欧阳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伤感。
我只知道,
我要安慰身边的这个女人。
我走到妻子的身后,
我尽量走得很轻,很轻。
她正在冲咖啡,
浓的,黑咖啡。
碰的一声,我撞倒了她身后的椅子,
她回过头,
我故作自然。
她的表情忽然难以名状,
有一些难过,
一些孤独,
一些恐慌。
欧阳的离开已经成为我们这段时间天天想起却又不敢面对的事情。
妻子在回避,
看都不看我一眼,
只是在我面前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打扫卫生,清洗衣物,浇水培土,
渐渐地,我已经习惯,
被她忽略,
就这样看着她。
每天晚上,我还是会俯在她的耳边,用最温柔的句子来安慰她。
那些我们初次相识的时候,
她也曾给我的句子。
然而现在,
妻子只是把身子蜷缩在被子里,
不住地颤抖。
原来寒冷能让人颤栗,
回忆也可以,
妻子陷在了对欧阳的回忆里,
就遗忘了我,
这是让人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终于,这个家已让我感到陌生,
还有孤独。
一个陌生的女人,
天天在我面前演出着伤心的默剧,
太过投入的她,
却忘记了唯一观众已经黯然离场。
究竟还剩下什么,
还深深铭刻在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我决定离开,
于是大步走出家门,
推开门,
我看见一个老人笔直地躺在地板上,
没有眼眸,
但我知道他正看着我。
你要离开了?老人问。
我说是。
你明白我们为什么会离开么?
我说是因为孤独罢。
老人摇摇头说年轻人,有的人即使再孤独也不会离开的。
是因为遗忘,
如果已经知道被遗忘了,你还会不会在那里等她?
谁遗忘了谁?
还是,
我们遗忘了自己?
最后,我还是决定向妻子告别,
她在煮咖啡,
浓的,黑咖啡。
我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
你还记得,
多年以前曾斩钉截铁紧紧要拥抱的某个人么?
如果早知拥抱之后迟早要相忘,
你还是不顾一切张开怀抱么?
妻子没有理我,
只是一颤,
恍如隔世般回过头来,
对着墙上我的黑白照片,
说,
欧阳,
是你么?
7.颠 倒
你是害怕了么?
还是,
你很想他。
在怪事发生以前,我们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宇。
他就像班上可有可无的一份子。
没有人注意,也没有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他太普通了,
走路轻手轻脚,
不喜欢抛头露面,
你撞到了他,
他会先说对不起。
我曾经想,
这样一个人,甚至死了,我们都不会注意到吧。
可是,
他才死去一天,
我们谈论的都是他。
宇死掉的第二天,怪事就不停地发生。
各种各样恐怖的留言和怪谈开始流传了起来。
可能是人出于对死亡的未知带来的恐惧,
所以才会编出各种各样的怪谈来解释死亡,
可是这种解释,
总让人更加恐惧。
值得讽刺的是,
一个生前人人都不会正眼去看的人,
死了才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
当人心惶惶的时候,
我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是宇的女朋友。
女孩和宇一样,不受人重视。
没有个性,不够活泼,相貌平凡。
从宇死了到现在她一直都很平静,
所以我注意到了他。
当所有人安静的时候,我们只会注意到那些喧闹的人,
相对,
在所有人喧闹的时候,我们才会注意到那些一直安静的人。
女孩保持着这种安静,
直到有一天,
发生了一件我永生难忘的事情。
那天,我们的毕业照洗出来了。
可惜,宇没有赶上和我们合影,
不过,
如果他赶得上,
那么谁又会在乎他的存在?
如果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那又何必赶上?
拿到照片不久,女孩子突然叫了一声。
很怪的一声,
恐惧,惊讶,
绝望。
全班人都回过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话:
里面有216个人。
全系加上老师,一共有216人。
当然除了宇。
然后,女孩的第二句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那天,我没有来。
她说。
每个人拿到这样大型的合影照片,第一眼总是去关注自己。
谁会去认真数有多少人呢?
多出来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每个人都颤抖着双手开始点算照片里的人数。
“真的有2,216个。”
一个女生先点完,颤抖着说,然后昏了过去。
人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后来,有人拿着照片和系里每个人参加了合影的人仔细核对,
除了宇的女朋友不在之外,
每个人都曾出席,
也没有任何外人参加,
相片里其实只有215人。
于是,大家用很恶毒的眼光看着宇的女朋友。
仿佛她是恐惧的制造者,
她很仓皇,只是埋着头,不敢顶撞。
甚至有的女生,当着她的面叫她疯子。
原来恐惧也能引起人的愤怒,
或者,人常用愤怒来掩饰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是相信她没有说谎。
我把照片放得很大,挂在墙上,天天出神地看。
终于有一天,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得意地走到了女孩的面前。
她,埋着头。
我把照片,扬扬。
我知道谁是多出来的人了,你看这里。
我指着照片的一角,人和人间有个淡淡的影子,不仔细看绝对不会注意。
是一双光着的脚。
一个人在那里倒立着。
别担心,只是有人恶作剧,
你只是,太紧张了。
我安慰着她。
她埋着头,没有说话,
手急促地搓着裙子,
半响只说了一句话:
宇死的那天,
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
头朝下。
8.腐 烂
肮脏而湿润的地板,恶臭又冰冷的空气。
一个简陋的土炕上躺着一排干瘪的人影,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我。
炕旁边,有一具深度腐烂的尸体。
虽然戴着口罩,可我还是几欲呕吐。
我把录音笔小心地对准土炕最里面那老人的嘴。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
谁能相信,
世上有这样悲惨的人活着。
死去的是谁?我问。
老人瘦得像个骷髅,眼眶深陷,屋里没有电灯所以光线昏暗,所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瞎了。
是我的大儿子,老人说,他想离开我,所以就死了。
老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肩膀附近有的地方有细小的破皮,似乎可以看见肋骨。
我打量了一下他身旁油腻破烂的被单,有一个空当,还有被翻开的痕迹。下面露出一些黄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好象真的是有人离开了。
于是那个人就死了。
这样活着,
我们都明白死了可能会更好一点。
但是,
人总是喜欢本能地选择痛苦地活下去。
这就是人的精神,
也是人的悲剧。
不知道是多久的事情了,我的女人丢下了孩子离开了我。
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
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这一家人再不依靠任何人,任何事,我们要自己活下去。
我怜悯地看看床上躺着的人们,
他们有男有女。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
只是选择活着,
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忍住颤抖,
问老人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
都是自己选择躺在这里的吗?
老人的眼里突然在黑暗中发出带着渴望和骄傲的目光。
他说:
一开始,是我要他们留下来的,现在他们,谁也不能离开了。
然后,
我们继续,
在繁殖。
不信,你揭开被子看看。
我头皮一阵发麻,
用不止抖动的手鼓足勇气揭开泛黄的被单。
被单下的土炕上,
长着密密麻麻的血管,
从老人的身下发散出来,
连接着每一个人,
他们瘦如骨架的身躯上都爬满了血管。
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在大儿子的位置上,有一些断裂了,但断裂的血管纠结在了一起,盘着了一个婴儿的形状,
婴儿的头部已经成型,头盖骨却还没有完全合拢,里面是微微蠕动的血管和神经。
这是我的孙子。
老人惨淡的脸上扑满了幸福的光芒。
9.轮回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怀抱里,
吻软的嘴唇,
如花瓣贴在肩上。
“你,
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么?”
她问我。
“死的滋味一点都不痛苦,
我死过许多次。”
她说。
“其实生和死只是人的一段旅程,
我们都不记得如何开始,
又何必在意怎么结束呢?”
“可是,
为什么,
我被卡在了这段旅途之中?”
“每次我死去以后,很快又会回来。
不管我是淹死,电死,毒死,
死到最后的感觉都是一样。
死的感觉是,
你突然觉得什么都明白了,
也什么都不会想了,
或许什么都明白了我们都什么都不会想了。
眼睛前面有一些亮光,
或者是五彩缤纷的幻象,
你的身体感觉被温柔地撕扯成碎片,
你没有力气,
会被隐约的温暖带走。
或者只要能感觉到一点温暖,
你都会不自觉地跟着离开。”
“你感觉得到,
它正在带走你。”
“所以,
请一定不要离开我。”
她很认真地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美。
我不忍心打断她的幻想,
她本是应该幻想的年纪。
后来的某一天晚上,
月光如水,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套衣服
我的车轻轻地就把她卷了下去,
车子撵过她胸腔的时候,温柔地一沉,然后继续向前压碎颈部,把头颅挤到一边,
我感觉得到,
她的嘴唇被磨得稀烂。
做完这一切,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她不会回来了。”
“我要你保证,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妻子的声音很冰冷,
自从她出现以后,
她一直都这样冰冷。
逃离现场的我脑子一片空白。
一切都结束了么?
既然许多事我们自己都不确定是否结束,
那我们为什么努力停止?
杀了她的以后,
我有些怀念她,
怀念她温柔的嘴唇,
既然明知会牵挂,
为什么要结束?
或者就是因为我们有那么多不想结束的结束,
人活着的时候才会苦。
拥挤的人间,我开始徘徊欢场,寻找其他短暂的快乐,
只要有一丝的温暖存在,
都会把我带走。
我想起她说的话,
死的感觉就是哪怕是再短暂再微弱的温暖你都会如获至宝。
那么,
究竟死的是她,
还是我?
直到有一天,
宿醉的我回到家里,
她却站在我的面前,迎接着我。
她就是我的妻子,
有着温软的嘴唇。
“你能告诉我,
死的真正感觉么?”
我喘息着问。
她微笑着,
把我像个孩子一样拥抱在胸前,
轻声说:
“死很孤独。”
这样在孤独的世界里不断抛弃着自己的轮回,
就是我们,
至上的快乐。
10.十三
她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有了这个名字的,
这个名字就叫十三.
起他名字的人叫作福叔,是个喜欢赌色子的单身汉。
她现在连福叔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只还记得福叔有只母狗叫福嫂。
福叔是在窑子里面和一个有钱的大爷争个叫小翠儿的*子被打死的。
然后十三又开始了流浪,带着福嫂。后来福嫂生了一个叫福弟的狗也就死掉了。
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呢?十三自己也忘记了。
就像她忘记了自己饿过多少次一样。
她没有门派,没有一套全的剑法。她是实力是靠一次又一次的实战获得的。
就杀人方面,她是个专家。
她今年应该是二十岁了,如果福叔收留她的时候猜她十三岁是正确的的话。
多好的年纪啊,似乎是该掌握一切的时候。
她却背着满身怕人的刀疤,藏身在城隍庙的佛像后面。
那段时间人们还传说着那里老是闹鬼。
没有事情的晚上,她就会和福弟一起打望着对面的大院。
那个大院的主人叫雪初晴,大家都叫她雪大小姐。
雪初晴,雪初晴。
大家都是这样私下议论着她,当面还是很郑重地叫她雪大小姐。
她漂亮,年轻还特别有钱。
十三和福弟每天晚上都看着她的大院发呆。
十三不能住大院,她的仇家太多了。
她根本不能停下来。
于是还是这样的生活,还是每天杀人,逃亡。
本来十三和雪大小姐是永远不可能认识的,但是偏偏命运就是那么一点点凑巧。
他们不小心认识了,
那个下午,她们很愉快地在一起,忘记了身份,忘记了一切。
他们像是一对年龄相仿的闺中姐妹一样。
最后她们约定,一起过新年。
新年,这是十三第一次能确定自己过新年。
她好几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雪初晴邀请她参加她家里的全城最盛大的晚宴。
她花了平生最大的一笔钱,买了一大堆有点俗还有点土的衣服。
她穿上了那些衣服,她有些笨拙地舞蹈。
年三十那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穿上了自以为最漂亮的衣服来到了大院的门口。
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少女。
月亮已经悄悄地探出了头。
十三的被刺中的身躯在空中美丽地盘旋着,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悲愤的声音
“爹,我终于亲手为你报仇了。”
十三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有如花季的少女一样羞涩又恬静。
没有人会告诉雪大小姐诛杀一个杀手这样又小又扫兴的事情。
她现在正在晚宴的中心,还是那样美丽和安静,虽然眼里多了一点孤独。
可能她也不会记得有一个女孩答应了她要和她一起度过新年。
她有许多朋友,
她毕竟太忙了.
月亮有些模糊地挂在空中,月光照在十三倒在的街角,照在她还微微痉挛的瘦小身躯上。
当鞭炮声音和福弟的哀鸣如同全世界的叹息在她身边响起的时候,
她的脸上还带着新年的憧憬和少女的想象。
11.粘连
我每一秒钟都在后悔,
离开了你。
那男人告诉我,
他们那段时间曾不断地争吵,
一次比一次激烈,
毫不让步地争吵。
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
为了谁给予谁的多少。
可不论争吵多少次,
他们都没有能够分开。
也许恨有多少,
也代表着爱有多少,
没有了相互的痴缠,
也就没有了互相的憎恨吧。
女的十二岁就跟了他,
实在是分不开了,
他已经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一种习惯,
是呼吸的空气。
如果有一个人,
已经和你纠结粘连在了一起,
他的消失,
你真的能承受么?
把自己的人生交给那个人,
就算他再不珍惜,
你真的有勇气夺回吗?
如果你有勇气夺回,
你敢直视生活的面目全非吗?
所以那个女人活得太紧张太紧张,
一件小事可以让她失控,
一句话也能逼着她抓狂。
她很迷惘。
她不停地试探,
她每天闻他的衣裤,
她偷听他每一个电话,
她扮作其他的女人给他发简讯……
她在寻找什么答案?
那个答案,
她能不能承受?
可是,
我们总是习惯于寻找那些我们根本就无法承受的东西。
男人说决定离开女的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累了。
女人痛哭,癫狂,尖叫,咒骂。
她拉着男人的手,
她掐着男人的手,
她抓着男人的手,
她不停地说对不起,
她咬牙切齿地诅咒他。
爱已覆水。
要明白这一句话,
还要经历怎样的挣扎?
女人的手拉得太过用力,
男人挣脱的时候感到一丝刺痛,
好象被她吸住了一样。
男人发现手上血肉模糊,
女人掩面倒在了地上,
她哭泣,流出来的却也是血。
分手的地方是一个荒凉的地方,
也许分手的地方总是荒凉的地方。
夜风轻吹,树影摇曳。
男人心中一动,抱住了女人。
这样的爱,谁也走不出去了吧。
你是为了什么,
还抓住了那个人?
是为了赌注一样孤苦伶仃的命运,
还是为了,
多年前只属于他的如痴如醉的微笑。
男人感觉到有一种力量,
紧紧地,
把他和女人的皮肤粘连在了一起。
女人带着幸福的笑容,
垂下了手,
男人这才注意到,
她刚在掩面哭泣的时候,
皮肤的怪异沾力,
让女人把自己的脸剥了下来。
我脸色苍白地冷笑,
你编这个故事是想我相信那女孩子不是被你杀害的吗?
面对我的质问,
男人并没有反驳,
甚至连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他看着窗外,
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这才看见他的右手。
男人的右手上粘连着一片已经萎缩的表皮,
上面还连着一些女人的毛发。
12.双 蕊
你相信吗?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花,
叫做双蕊,
凡是把它吃掉的人,
就能看到幸福。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传说,
但是对许多人来说,
他们宁愿相信。
那个女人也对这样的传说深信不疑。
从他被那个男人抢回家里以后。
她是自愿的,
自愿被抢了回来,
自愿和男人上床,
自愿像牛像马一样被他奴役,
自愿每天遭到遍体鳞伤的毒打。
一切,都是自愿的。
其实我们在这个世界里的诸般苦难,
很多都是自愿来的。
至少,
也是自愿的选择的。
她在这以前,是个很幸福的女人。
除了爱情她什么都拥有。
金钱,地位,名誉,美貌。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
她一定是神的女儿。
那男人是她家的仇人,
是来复仇的。
当女人第一眼看见他的身影的时候。
她的命运就改变了。
那是一个太孤独太孤独的身影罢。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不管他的眼神多坚强,
不管他多敏捷,多镇定,
你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明白他很孤独。
女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她是神的女儿,
她生活在幸福的国度里。
她在想自己如果能够做点什么也许这个男人就不再痛苦。
于是,
男人不敌,扑了过来,
或者,
那女人迎了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像噩梦一样。
在噩梦一样的日子里女人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岁。
那男人不会跟他说一句话,
他只会在女人身上发泄,
他骂她,他打她,他咬她。
带着所有的仇恨。
然后他会躲在墙角研究他的复仇计划,
然后他会躲在墙角偷偷地哭泣。
女人咬住了唇,
她始终坚信,
她的怜悯不属于自己,
而属于这个男人。
后来她听说了双蕊的故事。
那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公主,
她衣衫褴褛,胡乱挽着头发,身体开始肥胖,说话粗声粗气。
她被救回家的时候他的家里人都不认识她了。
没关系,
这个世界上还有双蕊。
有人献上了双蕊。
纯白的花,纯得无法玷污,
也对,
纯洁的东西都是幸福的。
一支花,
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吗?
不要怀疑,
有时候一句话也能。
于是女人又回到了幸福的生活。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立刻明白双蕊也能扭转那个可悲的男人的命数。
她又悄悄回到了那男人躲藏的肮脏小屋。
她握着双蕊,
很小心地,
害怕一用力就握碎了他的幸福。
男人不在,
锅里的水沸腾着。
那些飘渺的水汽就像我们无法预测的人生。
女人望着锅里的水,
水的倒影里她在微笑。
接着只要把双蕊放进水里。
多么简单,
幸福。
远离所有的苦难和悲伤。
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男人的刀从后面插进了她的脖子。
她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我早就防范着你这个臭*子!!!,我早就知道你会有想下毒害我的一天!!!”
女人啊啊地呻吟着,却不能说出话来,鲜血滴在了煮着水的小破锅里面。
女人倒下的时候突然想起双蕊花还捏在自己手上。
13.闪 灵
你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你开始害怕黑夜的吗?
就是你杀了她那天起。
你杀了她,却忘记了把她的尸体埋在哪里了。
从此,你发现身边有许多怪事发生了。
你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
发现卫生间有许多她的发丝。
你总是听见有人为你收拾餐具,
回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照片总是出现在你的桌上。
到了晚上,
恐惧更是包围着你。
写字台下面常常传来她的哭声,
窗户上看见模糊的脸,
有时候甚至看见她满脸是血从床底下钻出来。
你是个孤僻的人,
她被你杀死以后就一个人生活着。
你不够勇敢,
每天晚上必须点着灯才能入睡。
你曾多么害怕失去她,
现在却多么害怕她出现。
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每一个转身,
可能,
都会有一双绝望的眼睛凝望。
究竟,
她的尸体在哪里?
终于有一天,
你低头洗脸的时候想了起来。
那一天,
你就站在这洗手池边,小心地洗着手上的血迹。
你吃掉了她,
因为你相信这样她才永远不会离开你。
现在你不能承受的,
是她永不止的怨恨,
还是无法自拔的失去感?
你不敢抬起头看自己,
你害怕,
因为现在,
她就是你,
你就是她。
如果你抬起头就看到她了。
如果你抬起头就看到她了。
14.爬 行
妻子再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开始爬行。
她爬行的方式很怪,
全身像受到什么重压一样匍匐着,
然后脊背用力地向上顶。
她游走在家的每个角落,
无声地,
从我第一次出手打她开始,
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这些年我对她不好,
她也对我不好,
可是两个难以相处的人却相处了这么多年。
这很奇怪,
有时候水火不容的两人总是拖拖拉拉地纠缠一生,
而相亲相爱的一对却不能长相厮守。
她是个很好强的人,
她对我是带着歧视的。
可是当她为了我第一次堕胎以后,
这样的情况变完全相反了。
于是我看着她,
我明白,
这个人其实很自卑。
她害怕,
害怕我会抛弃她,
但是她不愿让我发现,
如果被我发现,
好象就彻底交出了自己。
我抓住了这点,
对她恶劣着。
我羞辱她,
我讥笑她,
她克制着全身颤抖但是一言不发。
终于我出手打了她。
她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上去看看她是不是被我打死了。
她却开始了爬行。
她的头仰得高高地,
用高傲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眼神激怒了我,
我一脚蹬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歪倒了在旁边,
可不一会儿,
又以爬行的姿势出现在我的面前。
从那一次,
我常常打她,
她不还手,
不说话,
继续爬行着在家里生活着。
每次我看见她以那种奇怪的方式爬行,
然后抬起头,
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
我的脊背就一阵寒冷。
终于有一天回家,
她缓缓从卧室爬出看着我的时候。
我静静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我,
我看着她。
岁月为什么会挑选我们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警察来了以后,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里。
你确定你太太死的时候你不在家吗?
警察问。
我冷笑,
我不怕他发现我并不难过,
因为我制作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当然,我就在这走廊的尽头发现她的尸体的。
我向后扬扬手。
这时我看见。
妻子向壁虎一样在墙壁上爬行着,
她被扭断的脖子上晃晃悠悠地挂着头颅,
睁着无言的眼睛,
朝着我默默地窥探
15.停 止
那女人苏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赤裸地倒在手术台上。
她全身无法动弹,
可是视线清晰,意识清醒。
女人的胸腔被精密的外科手术打开,
却不会导致死亡。
一面镜子用适当的角度横在她的身边,
这样,
她可以亲眼看见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
我的导师轻轻地走了上去,
亲吻着女人的额头。
我递上去一把镊子。
导师握着镊子,
女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银色的光停顿在自己的冠状动脉上,
泪流满面。
当那女人终于死于心肌梗塞的时候,
我的导师疲惫地走向角落,
低声呜咽着。
我爱怜地走到他面前,
吻去他脸上伤心的泪水。
他是我的导师,
我的主人,
我的偶像。
一个最敏感最脆弱也最强大的男人。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每一次,
那些女人都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生命停止。
有的是被切除肾脏,
有的是被破坏肺部。
导师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目睹自己生命的终结。
她们都爱过导师,
可是最后都停止了对他的爱。
既然都是离别,
我们完全有理由自己来结束这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
让我来陪伴你这一生吧。
我说。
我爱你。
他绝望地摇摇头说:
对不起,我的孩子,
我不能爱你,
因为我不能承受你的离开。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说。
从来不会,以后永远都不会。
可是,我们的相爱,
总会因为时间而停止的。
没有办法,
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战胜时间。
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说:
总有办法的。
当我再一次回到我们的密室前的时候,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有人告诉我,
警察包围了这里。
当他们要逮捕我的导师的时候,
他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炸药。
每个人都觉得他是畏罪自杀。
可是,
只有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突然结束自己,
这样他生命中剩下的爱着我的时间,
永远都不会停止。
只有死亡,
能取代时间。
后来我隐姓埋名,过着简单的生活。
周围的人来人往,
我再也不太留意。
导师告诉了我一个道理。
思念会被时间取代,而时间又被死亡取代。
和许多人的眼里看见的恰恰相反,
因为他们太懦弱。
永恒的果实,
就是给最勇敢的人采摘的。
我还是常常悄悄来到密室的废墟外,
对我来说这里没有回忆,
只有幸福。
因为时间,
停止在了我们相爱的时候。
人们传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可对我来说,
这里只不过是埋葬了一个导师,
一个主人,
一个偶像,
一个太害怕去想念的灵魂。
16.销 魂
我能感觉到,
丈夫已经渐渐走出了我们的生活。
仔细想一想,
当时真的不应该那样对他。
他的事业一度很不顺心。
盛气凌人的上司,勾心斗角的同事,
再加上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工作。
让一个本是健谈开朗的人,
变得沉默孤僻。
我也曾想过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好好地帮助他。
他总是拒绝我的好意,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做一些小的工艺品。
于是慢慢我也学会了和别人一样冷眼看着他。
我的耐心,
是在他终于开始连续几天不回家的时候用尽的。
冷战,吵闹,
吵闹,冷战。
丈夫就从那时候开始越来越远离家庭,
回到家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如痴如醉。
甚至每次他回到家,
轻手轻脚,偷偷摸摸,
脸上还带着轻松得意的表情。
我总是问:你到哪里去了?
他总是回答:在某某朋友那里。
这就算是给了交待一个交待。
后来,就算我才从那个某某朋友那里回来,
他还是告诉我他和那个人在一起。
作为一个女人,
我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
我的忍耐到了极限,
我跟踪了他,
来到了一个普通的酒店。
服务员告诉我他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606号。
普通的房间。
有彩电,热水器,双人床,没有空调。
四月暖春,
我知道打开了门,
这个季节就结束了。
还是没有办法一定要打开的啊!
就像我们漫漫人生的许多结束,
人们总是安慰自己那是上天安排的,
其实大多都是我们自己无可奈何不得不去结束的结束。
房间里,
烟雾弥漫,
我的丈夫蜷缩在角落。
我冷笑说你想不到罢。
丈夫却不吃惊。
他的声线镇定而且温和。
你等等,我和他们聊聊便过来。
我听到他说。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阴暗的房间里还有许多人影。
走近一看,
却都是粗糙而僵硬的木偶。
木偶的脸上都简陋地画着五官,
可我还是能分辨出,
那是丈夫的亲戚,朋友,同事,
还有我。
丈夫正用礼貌的口吻和他们交谈着,
他的脸显得愉悦和满足。
他还不时看看那长得像我的木偶。
一些阳光从微风吹动的窗帘洒了进来,
照在丈夫和木偶们身上。
他和模样像我的那个木偶对视了一眼,
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和感伤。
17.公 主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你的公主,
你能不能,
当然地爱我?
家人常常警惕地对我说,
别太理会弟弟,
他脑子有问题。
这个弟弟是很小的时候被拣回来的。
我们不好不坏地养活着他。
他很内向,
矮矮胖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
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垂着眼皮。
和女友暂时分开回到老家居住的几天,
我发现弟弟经常鼻青脸肿地回家。
我更惊讶的是家里的人居然每次都不闻不问。
直到有一天,
有一群人竟然在家门口打他,
他被当场扒个精光,
露出了里面女人的内衣裤,
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
出于再平常不过的正义感,
我赶走了那些羞辱他的人,
弟弟赤裸地倒在泥地里不停颤抖,
他的脸上,
却显出平生以来从没有过的幸福的光芒。
我很理解地安慰他,
他却乘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可笑的要求,
他求我陪他一次,
就一次,
去买那些可笑的女人衣服。
整件事情里,
最可笑的是我的怜悯,
一时的心软竟然让我答应了他得寸进尺的要求。
我很快就后悔了。
他带我来到一家很大型的内衣店,
似乎是我给了他很大的勇气,
他兴奋地满脸通红,
他旁若无人地挑选,
他放开喉咙砍价,
他甚至拿起那些胸罩内裤在我面前比比划划。
他问:
好看么?
好看么?
一个人的尴尬很容易会变成愤怒,
我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下理解到了这点。
好看,
我冷笑说,
你真像个公主。
人群嘲笑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把我们包围在中央。
弟弟却没有领悟到我话语里的讽刺,
他幸福地快要晕了过去,
原本暗淡的眼眸变得明亮。
一个丑陋的身影,
站在内衣店的门口,
在人群轻蔑的眼神中,
嘴里只重复着一个句子:
你真像个公主,
你真像个公主。
后来在闲聊中,一个长辈告诉我弟弟得了绝症,可能活不过一个星期了。
这孩子没着没落的一生,
临走前,
我们还是满足他一个愿望罢,
长辈说。
我的同情已经耗尽,
我望着怯生生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弟弟,
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最新款的丁字裤?
他不在意我的嘲讽,
激动地像条肥狗一样说:
我想做你的公主,
一天也好。
我看着那张肥胖的脸,忍不住一阵恶心。
我的善良还不至于允许我陪着一头爱穿女人衣服的变态猪一起发疯。
好啊。
我压抑住想痛殴他的冲动,
明天,你做我的公主,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夜,
我和女友通电话。
我想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来车站接我。
我说。
我开始厌恶这个地方了。
匡当,
有东西落在地上。
我回过头,
弟弟站在身后。
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那么绝望。
我真的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对一个常常被伤害的人,
似乎继续再伤害他,
我们也心安理得。
滚开,
丑八怪!
我恶毒地说,
她才是我的公主!
我故意用了最伤害他的句子。
他没有生气,
可能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利生气。
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
车站,
阴霾的天空。
等了许久,
女友还是没有来,
电话也无法接通,
我在焦急中突然被一阵恐惧的尖叫吸引。
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
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
肥胖的身躯,
肮脏染血的公主裙,
血是从他的脸上流下来的,
看不清楚五官,
上面用粗线缝着一张东西,
一张人皮,
我女友的脸皮。
也许是痛苦,也许是笨拙,
那张脸皮被他肥胖的脸绷得变形。
我脚一软,
跌坐在地上。
我,
我现在是你的公主了么?
弟弟用血肉模糊的脸对着我,
他的眼里,
闪动着伤心的泪光。
18.巷
每次经过小巷的时候,
女友都忍不住向那边张望。
那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巷,
两侧都是高大的建筑物旁的围墙。
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小巷,
可是,
你和我存在的理由是否又合理呢?
这条小巷,
是女友的前任男友死去的地方,
那个男人被人割断喉咙,
跪在那里一夜才被发现。
我曾相信自己是个很包容的人,
即使对爱情也是这样。
我允许了她。
允许了她每一次在我面前祭奠不属于我的爱情。
可我不能忍受的是,
每一次我们吵架以后女友总会失踪,
然后我会在小巷的附近找到她。
我相信换了谁也无法忍受。
如果爱着一个人,
却明白永远无法完全占据她的心,
甚至永远活在另外一个人的阴影里,
谁能坦然接受呢?
朋友听说以后,
都劝我离开她,
离开一个走不出去的女人。
可是,
如果真的轻松到说离开就可以离开,
那么谁还会为感情烦恼呢?
我们终于大吵了一架,
然后她又消失了。
我又来到了那个小巷前,
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小巷在我的面前,
黑暗不知延伸到何处,
很像我们的爱情,
那么普通,却吞噬掉整个世界。
这么久以来,
我一直不敢走进去,
可是今天,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就像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
不管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谁能预见有一天,
我们的相聚和别离。
小巷很深,
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走了一会儿,
就再也没有一丝光线。
我扶着墙壁,上面爬满了青苔,
一种腐败的味道。
突然,我碰到了墙壁,
我开始以为,
已经走到了头,
可是,伸手一摸之后我才发现不对劲了。
四面都变成了墙壁。
在黑暗中,
没有一点亮光,
我呼唤着女友的名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我伸手到哪个方向,
摸到的都是墙壁。
走不出去了么?
就像我们许多的悲伤和绝望。
我感觉到恐惧,
这时候手机响了,
我想起自己还带着电话,
连忙接通。
是女友打来的。
你在哪里?!
我问。
还是那里。
她的语气有点抱歉。
我也在那里,
我急切地说,
我今天走进小巷里出不来了!
什么小巷?
女友很诧异地说。
就是你以前男朋友死掉的小巷!
我吼了出来。
他就指着墙壁死在路边,
女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那里哪有什么小巷?
19.戏 子
他是我的恋人,
一个出色的戏子。
他的演技炉火纯青,众生都为之倾倒。
每一个眼神,
每一个步伐,
都传神地呈现着剧中人亦喜亦悲的灵魂。
早些年的时候,
他过得不太好。
那时候,
他还是一个憨厚和干脆的毛头小子。
我们总挤在一间不足三十坪的小屋里,
艰难地幸福着。
命运总是爱开这样的玩笑,
当你终于走过一段自己觉得难以承受的时光的时候,
你总会发现,
那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光。
所以如果现在我可以选择,
我宁可永远停留在那些贫穷但是充满希望的时间里。
可是那个时候,
辛苦的生活之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正能够成功的戏子的舞台不是在银幕上,而是在生活中。
他开始笑。
对着每个人,
不管喜欢不喜欢那个人,
不管自己开心不开心。
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
他都变成每个人最真挚最充实的朋友,
或者狗。
本来演技出众的他,
迅速得到了成功,
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舞台。
你,在笑的时候,是真的开心吗?
我担忧地问过他。
他笑了笑,
说:
开始的时候,
尽管我很不开心还是一直笑着,
开心也笑着,
慢慢到了后来,
我笑的时候,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开心不开心了。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
抱住他,
问:
那你说你爱我好吗?
他低下头,
我看着他。
我爱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
他带着动人的表情,深情的眼神,磁性的声音。
我却忽然很悲哀。
当你说你爱我的时候,
是不是也不知道真的爱不爱我了?
因为你是一个戏子,
你就注定会失去真实的表情。
我推开了他,
发疯一样地跑得远远的。
不久以后,
我在报纸上,
看到了关于他的新闻。
他和另外一个女星站在一起,
记者们用最暧昧的语气拷问着他们,
他反驳着。
可是他的眼里,
还是带着世上最温柔的微笑。
我把我们以前的照片全部倒在客厅的地上。
那里面,
他一直都保持着那个温柔的微笑。
我曾以为,
那是这个悲惨的人间唯一也是仅仅留给我的全部安慰。
假的,
都是假的,
温柔的微笑,
紧紧的拥抱,
感动的泪水,
……
我打电话给他,
他马上就赶了过来,
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
我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他看到一地的照片碎片脸色苍白。
正当他要抬起头的时候,
我把一瓶强腐蚀性的液体泼到了他英俊的脸上。
一阵白烟和恶臭,
在他的惨叫中,
泡沫一样的血水顺着迅速肿胀变形的脸庞流了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狂笑。
他跪了下来,
朝着我的方向,
用恐怖的脸对着我。
我爱你,
他说,
用含糊不清的语调。
我爱你,
我爱你。
没有了任何表情,
没有了任何语气。
我爱你,
就是我爱你。
就像以前的那个时候一样,
任表情再怎样改变也无法转换的短短对白。
我爱你。
城市的夜幕缓缓落下,
万家灯火,
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小小配角的惨淡收场。
20.暧 昧
我们两人是在朋友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
那时候,
我在我的妻子旁边,说话谨慎而呆板。
但是妻子未留意时和她私下的对白,却显得过分亲切。
那时候,
我就常常想,
她和我的关系会非同寻常的。
认识不久我们就开始互发简讯,
然后我们去吃消夜,
然后我们去看电影,
然后我们照大头贴。
像恋人一样,
只是,
我们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
还留在各自的人左右。
但就算是这样程度的交往,
也显得那么暧昧。
你爱我么?
我问她,
她总是微笑着,却不回答,用手按住我的嘴唇。
她的手,纤细又冰冷。
傻瓜,
她说,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常常发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哀伤。
你真的觉得,
永远都没有必要说出来吗?
可能是对我有些抱歉,
虽然她还是没有说过爱我,可是对我的态度更加热情。
只要是我的事情,她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忙,
在聚会上,她总是和我坐在一起,
我遇到的高兴的事情,她显得比我还要高兴。
当那些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的时候,
我的心里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
她还是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爱着我的时候,
我们其实还是保持着可怜的朋友关系,
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她是不是在耍我?
我突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
然后我匆忙地找到了她,大声问:
你说,你到底爱我吗?
今天,我们一定要说清楚这样的关系,
算什么。
她还是不说话,把我的头揽在她的怀里,
我可以听见她的心跳。
这难道,仅仅是朋友之间的安抚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她说。
不,
我倔强地说,
我要你说你爱我。
一句话,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看着我,
又是那种悲伤的眼神。
我爱你,
她顿了半天终于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是如此的凄凉和绝望。
也许我和她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容易冲动,
于是我就回了家,闪电般和妻子离了婚。
离婚以后我什么都没有要,
我想我需要的只是自由。
只要可以自由地爱一个人,
新的生活就开始了。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她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我离婚了,我故意淡淡地说。
哦,她淡淡地回答。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说。
她放下手中的苹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对呀,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我像受了重击一样,摇摇晃晃差点站立不稳。
你不是说爱我吗?我说。
和你离婚有关系吗?她说。
其实你不爱我对不对?我说。
对,不爱。她说。
可是你上一次还说过爱我!我说。
说的时候可能爱,说完了就不爱了。她平静地说。
想一想你以前遇到过的那么多人,
当你说爱谁的时候,
哪一次不是这样斩钉截铁,
最后还不是远远离开?
我觉得精神恍惚,全身的血液被抽空了。
现在的我,算不算一无所有了?
你再这样说,我就杀了你!!!
我狂吼,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可悲。
我不爱你了,
她的声音冷冷的,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每一刀都带着我一句声嘶力竭的
我爱你。
眼泪,和暗红的血沫混合在了一起。
可渐渐地,
我感觉有些无力,头脑变得空白,
脑海中的一些感觉消失了。
我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微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
我面无表情看着她痉挛的身体,
那女人躺在染红的沙发上居然还有最后的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
她含糊的声音伴着血腥从嘴里流出。
我也不爱你了。
我轻轻地说。
女人笑了,用湿滑的手我住了我的手。
我们是同类,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一天,我紧紧握着那个被我杀害的女人的手,直到她彻底死去。
彻底死去的,
还有我们不能说出口的爱情。
我们这样的爱情,
说出口的时候,
就一定会结束。
因为我们是同类,
是一种人,
需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对我们来说,
太过残忍的总是结束,
所以最好一生一世都只停留在旅途。
2楼
妃小妃
L1
0
3
2009年1月30日17:56
太过残忍的总是结束,
所以最好一生一世都只停留在旅途。
最爱这句。
3楼
♫╬尛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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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009年1月30日18:07
哇~~~好长吖。。。。。。。。
4楼
靜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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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30日18:09
占个位置先...
5楼
雪吻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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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009年1月30日18:11
喜欢!!!!!!!!
6楼
♫╬尛萏╬神
L2
1
7
2009年1月30日18:15
爱这个东西~
7楼
雪吻堇
L1
0
2
2009年1月30日18:18
欲语之猫(小巫)
我……叫……卡……奇……
它发出了这四个音节。
天啊!简直太神奇了!
我看到报道时还不相信,
现在亲眼见到了,真是惊讶啊!
客厅里几个妇人大呼小叫了起来。
我脸上假装出笑容:
其实猫能发出的声音超过一百种,
所以稍加训练的猫大多都能模仿一下人的语言,
可是卡奇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不仅仅是模仿,
而是可以比较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对于动物来说简直是奇迹。
客厅的妇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发着感叹。
真受不了我的这些邻居,
卡奇可以发出简单人类语言的消息一上报纸她们就蜂拥而至,
打搅了我的午觉。
卡奇是什么时候开始讲话的呢?
其中一个妇人问道。
我说:
大概是从我父亲去世后一个星期开始,
它便爱上了听广播和看电视,
还不时叫上几声,
逐渐的,我发现它的叫声有了规律,
开始组成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其实我父亲生前曾教过卡奇简单的发音,
而后因为训练效果不理想而中止了……
她突然打断了我的讲话:
呵呵呵!卡奇一定是怀念原来的主人了,
所以才会这么努力的练习,
来完成主人的心愿……
她还没说完,卡奇就从地板跃起跳上桌案,
背部毛发高耸着,发出骇人的叫声,
眼睛直直盯着那位妇人,
吓得她从座位上掉了下来。
卡奇!
我冲它喊到。
滚出去!这里都是客人!
卡奇转过头看着我,
我从它的眼眸里看出了一丝愤怒。
它跳下桌案,慢慢走出了客厅。
真是不好意思,
卡奇自从我父亲去世后脾气就变得有些奇怪。
我边说边把那位妇人扶了起来,
她的手放在心口,大口喘着气,
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幕超出了她心脏的承受能力。
之后的气氛有了些尴尬.
妇人们稍微聊了几句其它的事情便都告辞了。
看着她们这些肥胖的身躯拥挤出我的家门,
我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我又想起了卡奇,
于是屋里寻找起它来。
最后在屋外的院子里看到了它。
它又徘徊在那颗树下面,不时刨几下,
又不时试图去推动那树。
我皱了下眉头。
我知道卡奇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要从我父亲去世前说起。
我的父亲是一名马戏团的驯兽师。
他比较拿手的是驯化狗猫鸽子之类的小动物。
卡奇就是其中一只。
父亲把卡奇训练地可以模仿简单的人类语言。
比如父亲指向一个写着阿拉伯数字“3”的牌子,
卡奇就会发出类似“3”的叫声。
经过父亲的训练,卡奇可以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多了,
但这些都仅局限于两个到三个音节。
父亲也尝试过要教卡奇发更多的音节,
可是这似乎是动物的一个无法突破的障碍。
后来,卡奇莫名其妙地怀孕了,
并产下了一窝小猫。
父亲有失眠症,他受不了夜里小猫的叫声,
就把那窝猫埋在了院子后的树下。
没料到卡奇像发了疯似的,成天围着那棵树转,
还用爪子去刨土。
父亲为了防止它刨土而在树下加了块石板,
卡奇刨到前肢流血乃至感染到几乎要截肢,
每次我想起当时的场景都会为它感到怜惜。
再后来,父亲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卡奇在父亲去世后更加频繁地在那棵树下徘徊,
时而发出凄怨的叫声。
一天,它咬住了我的裤管,把我拉到了那树下,
它在石板的位置上跳动着,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我。
什么?卡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撒谎道。
卡奇垂下了头颅,自己失望地走掉了。
之后,它便开始每天蹲在收音机和电视旁。
一开始我还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它学着节目中的简单对话发音的时候,
我才猛然发觉:难道……它是想学会讲话来跟人沟通吗?
卡奇能发的音节越来越多,而且有时能组合成一句简短的话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似乎还能用简单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卡奇拥有这样的能力之后我的知名度也随之上升了。
我虽然只从父亲那学来了驯兽术的皮毛,但也有马戏团来招聘我了。
可似乎卡奇仍然不满足自己的能力,它依然每天坚持学习模仿语言。
喵——
卡奇叫了一声。
我回过了神来。
现在它又站在树下,用前脚点着泥土:
这……里……这……里……
它的这两个字的发音始终不是太标准,
可我仍能勉强听懂。
我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假装出疑惑的表情:
卡奇,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啊!
卡奇继续不依不挠地叫着:
这……里……这……里……有……
……
……
后面的几个字我实在没有听清楚。
我低下头摸了一下它的头:
卡奇啊,我们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它突然伸出前爪抓向我的手臂。
一阵疼痛袭来,让我向后退了几步。
卡奇!你!
只见它目射凶光,露出了利齿。
我就这样跟他对峙着。
过了一会,它渐渐平静下来,
灰溜溜地走开了。
这是卡奇第一次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我看了看伤口。
还不是太深,这是因为卡奇的前脚受过伤的缘故。
从此之后,卡奇见了我只是绕开行走。
也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吃食物。
只有在它看电视或者听广播的时候才不会管我在不在周围。
这个时候的它无比认真,抑或说是……贪婪?
两个月后。
我在厨房里做着晚餐,
感觉裤管被什么东西拉了下。
我低头看去,原来是卡奇。
这是这两个月来卡奇第一次主动理我,
这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它用力拽动着我的裤管,把我向门外拉去。
我知道它又要把我拉到按棵树下了。
卡奇!不要再玩了好不好。
去多少次不都一样吗,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看着这个小东西说。
卡奇松开了口,它抬起脸看着我,
说了这两个月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撒谎!
它发出的那两字无比清晰!
这让我的后背冒出了阵阵冷汗。
卡奇……你……
我声音颤抖着说。
它用它深绿色的瞳孔看着我,
突然从地上跃起向我扑来。
我没站稳一下子倒在地上。
它把脸靠近我的眼睛。
一字一字地说:
难……道……你……不……知……道……
你……父……亲……把……我……孩……子……们……
埋……在……树……下……了……吗……
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我的头顶,
四周的环境仿佛在旋转。
它看着我充满恐惧的眼睛,继续说:
把……它……们……挖……出……来……
我感到了它的呼吸吞吐在我脸上,夹杂着一股热气。
我明白了,原来它这么努力的模仿人类语言,
就是为了表达出这个意思……
卡奇把前爪放在我的脸颊上:
不……然……
杀……了……你……
……
……
接着它艰难地发出了几个很奇怪的音,
显然这是它还没有掌握熟练的。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
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我隐约听了出来。
它说的是:
像……你……父……亲……一……样
8楼
妃小妃
L1
0
3
2009年1月30日18:18
是很长。。。可是我很爱这些个故事,是挺bt,可是看了总让我心酸,字里行间还是很酸楚...
9楼
破风-大漠
T5
76
258
2009年1月30日18:28
谁发的小故事...这么多.我喜欢.先收藏了.慢慢抽时间读一读.
10楼
妃小妃
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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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09年1月30日18:30
好多神来看我发的小故事哦~~
11楼
♫╬尛萏╬神
L2
1
7
2009年1月30日18:32
哈哈 夏夏的故事都好长哦 看的我头晕再头晕呢
12楼
想偶然
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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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2009年1月30日18:33
我看到太长的文章就
13楼
妃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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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09年1月30日18:35
嘿嘿~~给看帖子的亲们拜年~~~
14楼
烂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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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2009年1月30日18:40
同 11楼~~~~~~~~~~~~~~
15楼
♫╬尛萏╬神
L2
1
7
2009年1月30日18:45
看完已经这样啦~~嘿
16楼
妃小妃
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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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09年1月30日19:06
呵呵,大家不要怕长丫...慢慢看哈
17楼
cloversle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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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30日19:44
灵异。。。
18楼
candy子欣
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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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009年1月30日19:45
19楼
妃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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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09年1月30日19:49
岂是灵异...是妖...
20楼
baiyuting8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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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30日21:13
看的我心里扑通扑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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